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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命运之日

第二章 命运之日

再次醒来时,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温暖的被褥,四周依旧的看不见尽头的灰蒙蒙一片。之前只觉得稍显冷清的地方,现在看来却恐怖异常。

“大姐姐!你在哪里?!大姐姐!大姐姐?!”

我想要喊出之前的少女,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名字,只能用临时想到的称呼大声呼叫。但无论我怎么呼喊四周都没有半点反应,就在这时,我突然想起她曾做过的自我介绍。然后,用尽全力喊了出来——

“管理员!!!”

“哎呀,已经醒了吗?比预想的要早很多呢。”

听到背后传来的甜美女声,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转过身去,粗暴地抓着她的肩膀询问道。

“为、为什么我还在这里啊?我不是,不是应该回到自己家了吗?!”

但回答我的却是一股强大的反震力,之前还相谈甚欢的少女此刻一脸厌恶的瞥着我说。

“别随便碰我!蝼蚁!”

“什……!”

我跌坐在原地一脸呆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,但事到如今她的态度已经怎么样都好了。我极力回避着某种可能,与以前不同意义上的拼命组织着语言。

“那、那个,管理员小姐,为、为什么我还在这里啊?果、果然是哪里搞错了吧?真、真是的,管理员小姐还是那么粗心大意啊,啊、啊哈哈……”

虽然我很想把这个话题当成笑话讲出来,可勉强发出的笑声却干涩到滑稽,结果成为笑话只有我自身而已。但是在听到我这番话后,像是之前那些事都是幻影一般,少女再次露出天使般的微笑,这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
看、看来,管理员小姐也终于意识到这是事故了。没错!这肯定是什么事故!很快管理员小姐就会一脸歉然地送我回到原来的世界,然后,一切都会变得和从前一样。

每天早上被心不甘情不愿的叫起来,睡眼惺忪地吃完平淡的早餐,和生日只差一天的邻居一边拌嘴,一边去学校听秃顶老师讲课,放学了再一起回家,被父母强迫吃下讨厌的蔬菜,在写完作业后就玩会游戏再准备上床睡觉,最后,在睡梦中期待第二天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。

这样,简单平静的生活。

仔细想想其实除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外,我根本没有需要用到许愿机的愿望。所以,如果这真是什么事故的话,我果然还是取消掉这种奇怪的委托吧。但是,少女接下来的话,彻底粉碎了我的希望。

“理由的话,你自己不是应该很清楚吗?”

然后像是感到好笑般勾起嘴角,用嗜虐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出了我在昏睡前听到的名称。

“『ID:0031』。”

“闭嘴……”

我全身颤抖地小声说出这句话,但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说着。

“你呀,根本就没有——”

“闭嘴!!”

“可以回去的地方哦。”

“给我闭嘴啊啊啊啊!!!”

我几乎是哭着将这句话吼了出来,但很快又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一般,抓着管理员的小腿大声喊道。

“这、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!我、我才是本体啊!管理员小姐!再去查查好吗?就算是你也难免会疏漏的不是吗?!求你了!求你了……”

“不是说了,别随便——碰我吗!?蝼蚁!!!”

管理员怒气冲冲地一脚踢在我的脸上,温暖的液体顺着鼻腔流下,经过嘴唇从下巴滴落在手心。

“啊啊,脏死了。真是的,所以说人类这种生物。在知道受苦的只是分身的时候就能毫不犹豫的抛弃,但是轮到自己就哭天喊地的,真是丑陋。嘛,算了,我就发发善心让你彻底死心好了。”

少女凭空变出一面镜子丢在我面前。

“喏,好好看看自己的模样吧,在看到那副非人姿态后,你还能断言说自己是本体吗?”

我有些畏惧地捡了起来,生怕见到什么怪物一样的面貌。但是,很普通的,镜子只是简单的倒映着我的相貌。

比一般人略浅几分的褐色瞳孔,有些杂乱的黑色中长发,符合年龄的稚气脸庞。如果不是现在这幅鼻涕横流的难堪表情,应该可以归类在帅哥那一边。毫无疑问是我本人。这让我喜出望外,也就是说,果然是哪里搞错了吧?

就在我稍稍放下心的时候,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。刚刚被少女踢在脸上造成的淤青,正以缓慢但却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,甚至就连流下的血液,也像被皮肤吸收了一样迅速消散。

不一会所有的伤痕就全都愈合了,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手心,理所当然的,刚刚滴落的血液也像幻觉一样消失不见了。在我为眼前诡异的场景所惊愕的时候,管理员的话再次传入耳中。

“再看看你视线右下角吧,那里应该有些什么吧?”

我顺从她的话向右下角看去,一根青色横条像3D影像般悬浮在那,上面还用对比鲜明的红色字体写着——『ID:0031』,LV.002,HP:1/569。

“呵呵,如何?在见识到这些后,你还是坚称自己是本体吗?”

“啊…………啊………………”

给我临近崩溃的精神补上最后一击的是已经听过很多次,甚至刚刚还亲眼确认过的名称。

“『ID:0031』。”

“呜啊啊……哇啊啊啊啊啊啊……!!!!”

就这样,我在撕心裂肺的吼叫中失去了意识。

这次恢复意识时,周围终于不再是看不到边际的灰蒙蒙景色。但映入眼中的那些充斥着RPG风格的建筑物,也时刻提醒着我里这并不是我所熟识的世界。我的归所已经彻底消失了,在成为所谓的狗屁勇者之前。不,不对,身为复制品的我,打一开始就,没有可以称为归所的地方。

即使消耗宝贵的许愿机会,前往我记忆中的那个世界,也只会让他们感到困扰吧……

利用被刻在脑海的勇气系统使用方法,我根据实时地图就近找了一家旅馆。把赠送的初始资金全丢给店家后,就拿着钥匙缩在房间里。每天除了食用店家附赠的两块干面包和一点饮用水外,就只是终日哭泣。

但即使是这样的日子也没能持续多久,仅仅三天我就身无分文被赶了出来。本想着,就这么去死好像也不赖,但可悲的是,在决定实施的时候,我发现我就连去死的勇气也没有。

甚至在饿急了眼后还跑到店里偷东西吃,但立马就被抓住毒打了一顿。

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大概持续了近半个月,直到在看到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乞丐被活活打死,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到巷角任由虫鼠啃咬、发臭后,我才意识到像这样靠着偷鸡摸狗苟且偷生,根本没有任何意义,而且总有一天也一定会面临这样的命运。

那我拼死活到现在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

如果最终都是要死的话,那我还不如死在怪物手里,死在为希望奋斗的路上。

于是,我开始拿起系统附赠的武器和怪物厮杀。

虽然即使是最弱小的哥布林也能轻易削去我大量HP,但也多亏了凭借着这幅非人的身体,就算受了一般来说足以致死的重伤,只要HP没有归零我就能毫无顾忌的继续战斗。

在以命相搏的战斗方式下,我终于获得了人生的第一次胜利。也是第一次,亲手杀死了其他生命。就为了让自己哪怕多活一天,这个简单的理由。

嗅着脸上血污的腥臭味,我捂着嘴干呕起来,手中的双刃直剑也在脱手后化为光点消失在手背。

哥布林X1,这就是我这一天的战果。

而用割下的耳尖为证明所换取的报酬,是最低额度的一珂尔。我不由得感受到生命的廉价。但即使如此,我也得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希望——万能的许愿机活下来才行。

哪怕会给他们造成困扰,我也想要,再次感受那份温暖。

令我感到悲伤的是,用那枚珂尔换来的馒头,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吃得最美味的食物。

次日,在充满远超哥布林身上恶臭的巷角睡醒后,我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第二天的战斗。随后的日子也像这样,为了活下去而不断在生死间徘徊,充满矛盾的往复着。

但是,人类可以说是习惯的生物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不仅习惯了在这个世界的生活,对战斗也变得越来越熟练。原本为了各自生存的厮杀,也逐渐变成了单纯的作业,这让我感到更加厌倦。

怀揣着对生命的敬畏,我一头钻进各种死灵出没的墓穴遗迹。

比起无意义的屠杀生灵,从事这种类似安魂一样的作业让我更加安心。结果不知不觉间就被安上了『除灵师』这样毫无新意的称号,甚至还有说我本人其实就是不知从那个墓穴跑出来的高级亡灵,所以专门清理亡灵以增强自身灵力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传闻跑出来。

至于武器方面,大概又是败我半途而废的本性所赐。

虽然一开始有想过先好好练一种武器,等彻底精通了再考虑别的。但因为勇气系统的存在,不管是携带还是切换武器都相当便利,所以每次练到一半都忍不住跑去试试新定制的武器性能,然后就理所当然地更换了主武器。就连学起来相对麻烦许多的魔法,也在无意间掌握了不少,不过仅限中等以下的就是了。

在开始有余裕后,我试着接触其他被送过来的勇者候补,但就情报量来说都和我差不多。大多都是被管理员简单说明了一下,就被毫不留情的丢进了这个世界。偶尔还有连自己是复制品的事情都不知道,一觉睡醒就在这个世界的笨蛋,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可能还是他们更加幸福。

不过除此之外,即使可以通过刻印进行即时通讯,彼此之间也基本没什么交流。

偶尔在野外相遇,也都会默契的选择各自为战。击杀怪物所能获得的点数并不固定,会根据等级、队伍组成人数等因素波动。人数越多总点数越低,能分到的自然就更少了。因此自己一个人也能对付的情况下,组队让人分摊点数根本没有任何好处。

我就像这样平稳的度过了两年,不急不缓地提升着自己的点数和能力。

直到前段时间,我收到了一份奇怪的委托。

委托人:匿名。

任务报酬:大量珂尔以及一块高纯度秘银。

任务要求:仅限『除灵师』一人。

任务内容:

——清理荒野上游荡的银色铠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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